2015年10月13日 星期二

中國絲路之旅(二) 天水、蘭州:徘迴在古典和現代之間



9/20 Day 3 天水
9/21 Day 4 天水 - 蘭州
9/22 Day 5 蘭州

搭著臥舖火車去旅行,給我一種飄泊的想像,
準備用掉第一張車票,這讓我十分興奮。

在中國搭火車,感覺自己就像是羊群中的一隻羊。
所有旅客都擠在車站大廳裡面候車,
直到火車準備進站,跑馬燈跳出本車次開始檢票,
這時所有人都站起來到票閘口前面排隊,等待站務人員一聲令下,
幾十公尺的人龍緩緩通過檢票口,像難民潮一樣通過地下道到月台。


月台沒事時基本上是空的,有也只有正在靠站那班車次的乘客,
人們到了月台車子也剛好到站,找好車廂趕緊上車。

像是羊群一樣的乘客們等待檢票
其實這麼做也有好處,那就是絕對不會走錯月台,
不用理會這輛車到底是上行還是下行,
只要認對車次的號碼,跟著人群走,一定不會錯。
這對沒事就一次有幾百人要上車的中國來說,真的是種好方法。

終於進到對我來說充滿著新鮮感的硬臥車廂,
硬臥車廂隔成一間一間的房間,每間有六個舖位,分別是兩側的上中下舖。
低頭一看車票:上舖,抬頭一看,發現上舖比我還高,目測兩公尺。
大白天的還不想睡,只好坐在走廊的窗戶旁邊,會有摺疊的小座位,
窗外的風景仍然是充滿植披的綠色大地,但我知道接下來一定會慢慢改觀。
和大叔面對面的坐了一個多小時,太陽曬的我手有些發燙,
於是我身手矯健的爬到上舖上,休息一下下...
上舖真的好高阿
坐在窗邊,才是搭乘臥舖的精華

甘肅省第二大城- 天水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車程,我來到了小時候玩三國志遊戲就會占領到的城市-天水,
現在是甘肅省的第二大城,但是和西安相比已經是小的多的城市。
天水火車站位於麥積區,但是市中心卻位於一個小時車程外的秦州區,
火車站離市區很遠的情形在這一路上履見不鮮,
趁著天色還沒暗,趕緊去參觀市區裡的兩個景點-伏羲廟和玉泉觀。

老樹參天的伏羲廟
天水附近的卦台山相傳是上古時代伏羲式觀察天地,始畫八卦的地方。
於是天水就成了伏羲故里,有著祭祀伏羲式的文化,
廟裡的伏羲式是位表情慈祥的大叔,穿著樹葉裝拿著八卦,模樣十分逗趣。
精美的鳳凰鏤空雕刻
身穿樹葉,手持八卦的伏羲老爺爺
接下來我爬了好一段的上坡,來到位於市區邊緣,依著山勢而建的玉泉觀。
這座頗具規模道觀始建於元代,起源於全真道士丘處機(這名子真熟阿)的弟子梁志通。
別有洞天的玉泉觀
台灣的古蹟景點大多很小,進去只有一兩座建築物可看,
中國卻都是一整片的"景區",裡面會有大大小小數十座建築,讓你參觀到腿酸。
玉泉觀也是如此,整座山都是他們家的道觀,沿著中軸線有著玉皇殿、三清殿等大殿,
周圍還圍繞著各式詞堂、牌樓、碑廊、涼亭等等...

道教風格大殿
來到玉泉觀時已經是黃昏時分,石階上已經沒有其它遊人,
我一個人走在昏暗的道觀之中,拾階而上,特別地有氣氛。
道觀裡特有的旗幟和布幡,隨風飄搖,增添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應該不會有僵屍跑出來吧...",突然會冒出這種奇怪的想法!

走入中庭,空無一人
拾階而上,天上人間
一股荒涼的氣氛
道士師傅也可以下班了吧

今天的住宿地點是在火車站對面的快捷旅社,
當初擔心自己每天都住青年旅舍會不習慣,於是穿插幾天自己一個人住,
但坦白說一踏進房間就有些後悔,因為少了些熱絡的氣氛,卻多了些頹廢的感覺。

中國的旅舍在入住時都要付頗為高昂的押金,例如房價100,押金也是100,
等到退房的時候,無論幾點,櫃台都會連絡房務人員進去房間檢查,
看看裡頭少了些什麼東西,用過些什麼東西,從押金裡面扣除後才會放你離開。
房間裡也有一張價目表,告訴你哪些是要收費的,
但我常常搞不清楚,乾脆除了床以外的東西都別碰了。

中國Q&A2:請問價目表裡面的"計生用品"指的是? 提示:價格為10元人民幣

在旅舍裡也沒事做,只好看看電視,
CCTV新聞雖然是報喜不報憂,但不得不說他們的國際新聞還挺不錯的,
像是如果報導到難民偷渡的問題,就會有記者實地到土耳其偷渡難民最多的海港城市,
實地訪問難民的感受,探訪偷渡實際的價格,
甚至描述當地的救生衣買賣因為難民而大發利市,十分有臨場感的報導。


隔天上午準備要探訪的,是這趟路程裡數一數二的壯觀景點,
中國四大石窟之一的「麥積山石窟」。
這座石窟建立在兩面有著垂直峭壁的麥積山上,自峭壁上開鑿出一個又一個的石窟,
裡頭放進一尊又一尊的佛教塑像,主題、型態各異。
作品的年代,從北魏、北周開始,一路到隋、唐、五代、宋、元、明、清,
各朝各代均有修建,造就出現在龐大的石窟規模。

竟是如此壯觀的景緻!

得先穿越漫長步道才能登階

迫不及待要走上天梯
第一眼看見麥積山石窟,就對這座從峭壁開鑿藝術館的壯觀景象看傻了眼,
等到實際踩在步道上,更是驚心動魄,
垂直的崖面上沒有開鑿出步道的空間,所以是把木樁打進石壁當中搭建出步道,
所以走道全是突出崖面,騰空行走,有懼高症的人可不能輕易嘗試。

懸掛在天空中的階梯
騰空近距離看大佛更是壯麗
回首來時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能夠遇見這些流傳千年以上的古物和建築,就是此行最大的目的和收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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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水短暫停留24小時,接著要繼續搭臥舖火車往蘭州前進,
拿出車票才發現搭上的原來和昨天是同一班車,
再仔細看一點,昨天是4車18號上舖,今天是4車17號上舖,
跟本就在隔壁,而且又是上舖!用攜程網訂票似乎有容易買到上舖的傾向呢!
於是乎,我又坐在了同一個走道,同一扇窗戶前面,
但這時窗外的景色開始漸漸變的荒涼,植披顯得越來越少。

第二次搭車,新鮮感已經褪去許多,而且火車嚴重誤點了!
蘭州降下難得的大雨,造成火車誤點近兩個小時,我在車上共待了快六個小時,
而且手機電力已經瀕危,於是我將手機關機,
原本還可以用LINE和台灣朋友連繫的我,這下是真的失聯了!

幸好之前在西安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人旅行怎麼可以沒有隨身攜帶一本書,
於是在新華書局裡買了一本"巴別塔之犬",好久以前一位朋友曾經推薦的書,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因為時間太長我一口氣就讀完了。
我試著和跟我對坐乾瞪眼的大叔聊天,但他似乎不怎麼想說話,
整輛列車只有小朋友不受影響,繼續玩著他們的遊戲。

列車到站時已經將近晚上九點,天空仍然下著雨,
我用僅存的電力打開手機,查了公車路線前往今天的青年旅社。
公車到站後,百度地圖帶我來到了地址所在的地點,
卻怎麼也見不到青年旅社的招牌。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當初在訂住宿的時候,有一間青年旅社的評價是
老闆人很熱情,但是地點十分難找。
沒想到就是今天這一家,在這下著雨、手機又沒電的深夜裡!

下雨的夜裡來到蘭州
趕緊播個電話給老闆,原來它在一處公寓大樓裡頭,
當然沒有招牌,而且樓下還有門禁密碼鎖,
最後終於到達四樓的青年旅舍時,手機電力已經剩下12%,是有沒有這麼驚險!

這天只有我一個客人,老闆和兩個朋友坐在桌邊嗑瓜子,
一聽到我是從台灣來的,他們立刻圍了上來,
其中一位劈頭就問,"你贊不贊成台灣回歸大陸?"
第一次被這麼直接詢問敏感的政治話題,我還真嚇了一跳。

共產黨的政治宣傳工作做的非常徹底,而且從小灌輸政治教育,
造成他們不論長輩還是年輕人都非常關心政治,而且資訊隨時更新,
蔡英文、洪秀柱、宋楚瑜這幾位候選人幾乎每個人都琅琅上口。

老闆也是位知識分子,目前就讀土木學系的博士班,
他比較好奇的是台灣如何看待中國和日本這兩個國家?
既然是面對知識分子,我想他應該比較能接受不同的思想,
所以就沒有保留,把我內心真正的想法表達出來...

我是台灣人,但是從小接受大中國思想教育,
學的是中國的歷史地理,對於中華文化有強烈認同感,
在歷史課本裡,看到日本就會覺得咬牙切齒,國仇家恨!

但是闔上書本,睜開眼睛回到現代,放眼東亞,
和我們在民主體制、價值理念、共同利益上最相近的,是日本,
而最相遠的,是中國,和從小接受觀念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我告訴他不只年輕人有精神分裂,台灣的老年人也有精神分裂!
因為他們小時候當的是日本的二等公民,接受日本教育,
連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當的都是日本兵,
你現在要他們慶祝抗日戰爭勝利七十週年,誰不會精神分裂!

在這個從年輕人到老人都精神分裂的小島裡,
對於未來,大家有著一幅像是光譜一般的想像,
從左到右分別是:統一成為中國的一部份、以中華民國獨立、以台灣國獨立,
每個選項都各有擁護者,社會暫時沒有共識,於是只能維持現狀。

但是越往年輕族群,光譜就越偏向右側,
而且台灣人已經在民主開明的環境下待的太久了,
對於公平與正義,我們有自己衡量的那把尺,
已經不可能再回去像中國那樣極權又封鎖訊息的環境裡了...

最後,我通常都會再加一句:我已經不覺得自己是中國人了!
然後再看看對面那些中國人驚嚇的眼神,張開了嘴合不攏來!

對於中國人,我則是詢問他們,為什麼能夠一直接受這樣不開放透明的體制,
而不覺得需要改變以跟上世界的價值潮流呢?
他回答我,一切都是為了穩定這個十三億人口的大國。
現在的體制能夠讓農民都能有一口飯吃,
免除每個朝代末都淪於農民戰爭亡國的輪迴,
為了不要亂,很多價值是可以暫時捨棄的,這就是他們的邏輯!

中國的年輕人也很辛苦,要有車有房有太太有小孩,
光要滿足這些就必須終日勞碌了,其它的就沒辦法想太多了。

西關清真大寺大殿,美的令人屏息
在街頭巷弄當中尋找清真寺,是這趟旅程當中的驚喜
隔天上午,我走過西關清真大寺,"走"到"黃河"邊,
原來這就是黃河阿...泥漿般的顏色,滾滾洪流,不愧為黃河之名!
踏上鐵橋到對岸,從白塔山公園上俯瞰著黃河流經蘭州市區。

黃河第一鐵橋
滾滾濁流的黃河水
流經蘭州市區的黃河
其實當初在訣擇要在這段路程裡停留哪些城市時,
曾經一度想要刪掉蘭州,畢竟景點較少,
但後來還是因為蘭州拉麵的威名而入選了!
我來到當地名店--馬子祿牛肉麵,
牛肉麵7塊錢,加肉共15塊錢,然後得到一碗浮著辣油的麵。
不得不說拉麵真的十分有嚼勁,蠻好吃的,
但湯真的太辣了,我幾乎不敢舉起碗公喝一口湯!
我邊吃邊擦汗的完成這次體驗,心想下次可得早點阻止師傅放辣油。

觸手生燙、碰口生辣的蘭州拉麵
蘭州的最後一站參觀甘肅省博物館,見到名作"馬踏飛燕"銅奔馬,
接下來就該正式進入河西走廊,前往河西四郡之一的張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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